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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向陽:要幫忙嗎

來源:湖南日報   時間 : 2024-07-24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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郊外道路上,谷米粒推著電動車,低頭無語;元杰步子潦草,偶爾把小石子當仇人,一腳踢入綠化帶。

“媽,這要走到何年何月啊?今晚的‘世界杯’要錯過了!”

“也許是電瓶不中用了,幸好有路燈照著。”

元杰嘆了口氣,不再吭聲。

元杰爸爸是一名廚師,媽媽谷米粒和爸爸一塊兒在酒店上班。谷米粒只有初小文化,對元杰寄予厚望,可其功課差強人意,明年要高考了,就鼓勵元杰沖一沖,給他報了補習班。

下午,暑期補課結(jié)束了,元杰總算松了口氣。學校坐落在郊區(qū),開往市區(qū)的最后一趟公交車已經(jīng)走遠,路面幾無車輛行人。翹首等待中,一輛輛小車接踵而至,接走了一些同學。忽有小車停下來,副駕位上的同學邀他一起走,元杰搖頭拒絕,說媽媽答應來接他。可越等越焦躁,等到夜色籠罩,谷米粒才姍姍來遲。

元杰瞅她一眼,噘著嘴巴說:“人都走光了,你才來!”

谷米粒臉頰通紅,額角冒汗。

他們才上龍城大道,車速倏忽慢下來,電動車停擺,只好走路回家。

半小時后,后方有車緩緩抵近,一束白光照耀,司機探出頭問:“你們怎么啦?要幫忙嗎?”

谷米粒訕笑:“電動車沒電了,我們要進城……”她瞥見擋風玻璃前亮著“空車”,才注意到是輛出租車。元杰抹了把汗水,警惕地看著司機。

司機像是看出了他們的心思,微笑著說:“我媽住院了,妻子在照顧,我給她們送飯,不收費?!闭f完就關(guān)掉“空車”燈光。

“是‘的哥’呀,會不會誆我們上車,然后……”元杰腦子轉(zhuǎn)得飛快,把目光投向谷米粒,示意她別上當。

司機好熱心,下車拉開車門,說:“到城里還有二十多公里,走路挺累的,上車吧?!?/p>

谷米粒有些猶豫:“謝謝師傅,還是不麻煩了?!彼^續(xù)推車前行,元杰緊隨其后。

“等一等!”司機飛快地跑到前面,伸開雙手攔住他們?!拔颐靼琢?,你是擔心電動車……稍等一下,我打個電話?!彼褪謾C打給朋友,很快找來一輛微型貨車,請師傅把電動車拖到谷米粒居住的小區(qū)。谷米粒連聲道謝,然后和元杰坐上了出租車。

車子啟動,窗戶敞開,涼風習習,好不愜意。

谷米粒說:“師傅,你太好了?!?/p>

司機“嘿嘿”一笑,說:“舉手之勞啊。下午我媽在東梓橋不小心摔倒了,多虧一位女士上前攙扶,發(fā)現(xiàn)我媽額角流血,拿紙巾都止不住,她就大聲呼救,找人幫忙;又撥120急救電話,跑到馬路邊引導救護車。我當時在外地,妻子告訴我,若不是送醫(yī)及時,我媽就會因失血過多而休克……世上還是好人多啊?!?/p>

聽了司機一席話,谷米粒想起了下午遇到的一件事。她請假來接元杰,經(jīng)過東梓橋時,目睹一位老人突然栽倒在地,便丟開電動車,飛跑過去……這么一耽擱,當她趕到學校時,天完全黑了。

車子一路飛馳,元杰邊聆聽邊打盹,谷米粒愛憐地撫摸著兒子,她的思維剎那間回到了十六年前那個深夜……

谷米粒要生了,丈夫用單車載著她趕往十五公里以外的鄉(xiāng)衛(wèi)生院。路上,即將來到人間的小生命在她肚子里拳打腳踢,她痛得哭爹喊娘。危難關(guān)頭,有一載客摩托車經(jīng)過,一會兒又折返回來問“要幫忙嗎”,且讓她坐上摩托車,加速送到衛(wèi)生院。丈夫以為他會漫天要價,結(jié)果卻分文未收,掉頭就走。真幸運,孩子順利出生,母子平安。醫(yī)生說好險啊,要是晚來十分鐘,后果不堪設想……

元杰壓根兒沒睡著,很快有一股暖流涌上心頭。后來他時常想起那位出租車司機,還有媽媽的言傳身教,一旦別人有難處,就會問“要幫忙嗎”,并且付諸行動,并樂此不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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